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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国风光|查布嘎图之约

0次浏览     发布时间:2025-07-04 09:55:00    

  《内蒙古日报》(2025年7月3日10版)。

查布嘎图之约

□王玉玲

  科尔沁草原乌力吉木仁河畔。 勾义杰 摄

  走过一条河,越过一座山,到底要去哪里呢?

  大黑山呼唤着我,我也牵念着这座山。山上的人面岩画,半山腰上的羊群,还有大黑山下查布嘎图牧民一家,那些空灵的气息,似乎让人中了这座山的魔法,几年里一次次来到这里。

  是和空山有个盟约,还是遵循某种召唤而来?

  第一次来大黑山角下的查布嘎图,是为嫦娥山的摩崖石刻。在崎岖的山间,两次寻找人面岩画而不遇,却在山间遇到牛羊成群的好山水,还遇到牧羊人一家。

  之后的一些时间里,这片山水里的淳朴牧民,山间吃草的牛羊,成了我的牵念,也成为我的摄影题材。

  大黑山是嫦娥山的余脉。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扎鲁特这塞外的寒冷之地,要杜撰嫦娥下凡救玉兔的故事,杜撰那只顽皮的兔子吃月宫银枣时无意把枣核掉在地上、长出很多山枣的传说。长满山枣的地方叫枣山,蒙古语叫查布嘎图,嘎查因山枣而得名。枣树上落着喜鹊,喳喳地叫着,喜鹊们在这个山里叫了好多年。这些山枣或许是鸟儿叼来的,遗落在山下,年年繁衍生息,春天枝头开满细碎的小花,秋天小红枣挂满枝头,成为鸟儿们过冬的食粮。

  这些小枣树为查布嘎图结满欢喜和希望。

  扎鲁特草原风吹草低,天地苍茫,有你想不到的辽阔,也有你想不到的寂寥。大黑山脚下只有十多户人家,每家都有一个偌大的院子。这里空寂呀,牛羊不在家时,山风是这里的主人,它摇晃着年年吹又生的野草,摇晃着敖包上的五色经幡。

  第一次在山口遇见牧民秀英时,是一个早春的黄昏。在科尔沁地区有一首蒙古族叙事民歌《韩秀英》,广为流传。这首民歌产生于科尔沁左翼中旗,是根据韩秀英的真人真事经口头创作而成。它的诞生源于一段美好而又凄婉的爱情故事。不知道秀英的父母是不是因为这首民歌而给她起的名字?反正这个名字曾让我产生过美好的联想。

  秀英家的牧羊犬摇着尾巴在主人面前跑来跑去,牛羊像是散落了一地会行走的野草。缘分是很奇妙的东西,有人遇见了就成了过客,可是和秀英却延续了一份情谊。只因向她问路,互加了好友,看到她在朋友圈发一条瓦尔登湖的信息,无端就生出了好感。

  她家的夏营地就在三面环山的山坳里,这里的山岩间有泉水流出来,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隐在山谷里。夏天从山上流下来的山泉和雨水冲走泥土,掏出深深的水沟。

  羊群在山上吃草,牛群在山腰吃草,马群在山脚下吃草。滚落在山下的石头已经碎成千万块,一半埋在泥土里,一半凸起和野草结伴。

  有两辆自驾车在大榆树下搭起帐篷,准备宿营。大黑山上的夜晚是可以和星星对话的。《小国王》里描述:小国王说在看星星时,感觉自己不停地变大,变成浩瀚宇宙的一部分,以至于自己就是宇宙,和星星同在的。

  人烟稀少,牛羊吃草,星空浩渺,这或许正是很多人所喜欢的氛围吧。

  到了山里,每个人都有唱歌的冲动。这里有原生态朴素的美,路边有大片的胡栀子、香青兰、野菊花。风是旷野自由的风,令人心情舒爽,适合宣泄情绪。路边牛群不介意你的鲁莽,羊群也无视你的存在。山野里万物各得其所,谁也不用管别的族群的事。在旷野唱着一首古老的民歌《寂静的天空》:“在那风吹的草原/有我心上的人/风啊 你轻轻吹/听他忧伤的歌/月亮啊 你照亮他/火光啊 你温暖他/在那遥远的天空/有我思念的云/夜莺啊 你轻声和/听我 静静地唱/云啊 飘向何方/心啊 随她流浪”。不用矜持和矫饰自己,只管惬意着,放纵着。

  我们坐在山脚下的一棵老榆树下,盛夏骄阳,老榆树却像一个大伞遮住了烈日,下边的大石头像桌子一样平整,树下特别凉爽,泉水从两个山石间溢出流到山下。

  缓慢地往大黑山上爬,去看那个巨幅人面岩画。人面岩画在半山腰,一块平坦的石头恰好能站一个人。需要仰视山上的人面岩画,用眼睛和它对话。岩画上的人像,就像童年在乡村土墙上涂鸦过的“老丁头”。年年岁岁,岁岁年年,“老丁头”在石头上岿然不动,守护着大黑山。它在时间的风雨侵袭下,也在慢慢变老,有些斑驳的样子。山虽然不高,爬着却有些气喘吁吁,不远处,山羊在山坡上悠然地吃草。人是需要手脚并用爬行着上去,山羊则跳跃在山间,好像有了轻功。

  拜访完“老丁头”回到山下,在山泉水边的这棵老榆树下歇息,此时可以安静地欣赏周边的风景。你负责观赏,负责呼吸,负责和这里的野草、野花产生链接。在这幽寂之地,只遵循古老的自然之道。

  再次来查布嘎图正是草原最好的时节,和秀英相约,来看她的女儿美琪。美琪刚刚上幼儿园,她黑红的小脸蛋被阳光充分亲吻过。小姑娘聪慧机灵,说着标准的普通话,常常妙语连珠,引得我们大笑。

  因为要拍照,小姑娘特意穿上了浅绿色的蒙古袍,抱着一只叫朵朵的小羊羔。秀英说绵羊妈妈在山里生完它就走了,小羊羔被野游的人捡到送给了她们。秀英说朵朵的腿大概是摩托车压断的。美琪爸爸把朵朵放到家里用牛奶喂它,朵朵像小孩子一样跟着美琪爸爸。

  美琪晚上也会用奶瓶喂朵朵。朵朵腿不好时,美琪整天守着它,家里的狗碰了一下也不行。秀英说:“干活时朵朵老是缠着我,我生气喊它走开。美琪立刻不愿意了,说小羊不是故意的,因为它饿了。我们去山里放牛时,朵朵和美琪成了很好的小伙伴。”

  秀英和丈夫是有故事的人,他们大学毕业后到很远的他乡打工十年,一直没有孩子。因想念家乡,回到这片草原。查布嘎图赐予他们一份礼物,回来后就有了美琪。

  夫妻两人在大黑山脚下的查布嘎图养牛羊和放牧,小美琪在家和牧羊犬、小羊羔玩耍。

  山脚下那些老榆树的树冠,成为天然的大伞为我们遮阴,树下的石头平整,可以当桌子,中午困了石头板也可以当床。牛羊挤过来在另一棵大树下乘凉,它们对人也没什么防备。我们在这边聊天,牛羊在那边反刍,开启了各自乘凉、互不打扰的模式。

  秀英颇为神秘地把我们领到山的对面,说要寻找一种当地人爱吃的野菜哈拉海。并拿着一次性手套,说不戴手套哈拉海会扎到手。哈拉海也有一种叫法:会咬人的野菜。山脚下的哈拉海叶子肥硕,就像乡间田野上的刺菜。牧区老人说:吃上几顿哈拉海,一年下来无病灾。摘了一袋子哈拉海回去,体会了挖野菜的乐趣。秀英告诉我们哈拉海凉拌或者和羊肉、土豆一起炖,都很好吃。第一次采摘哈拉海,心里的愉悦感和满足感无以复加,治愈系的大黑山满足你的所有需求。

  山是这里的好风水,草是这里的好风水,人也是这里的好风水。秀英的丈夫文明就像他的名字一样,这个淳朴厚道的牧民,把游人扔掉的垃圾捡到一个大袋子里,用电动车带出山。美琪也和爸爸一样,在山里捡垃圾……

  嫦娥山已经去了很多次了,用冉姑娘的话说,去了八百次也不够。四个季节各具特色,从繁茂丰盛到孤寂荒凉,而后往复,四季轮回。

  等了一年,又来到了查布嘎图,草还没有完全长出来。起初以为牛群、羊群、马群因为没有草吃,都被圈在围栏里,当拐过几道弯、穿过一片乱石滩,在三面环山的山谷里,看到牛群、羊群和马群悠然地吃着草。有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,静寂、空旷。闲散的云飘在山顶,远山之外有牧歌飘过。

  一匹漂亮的马站在山岩上,风吹动长长的鬃毛和尾巴,它只是静静站着,有一种绝世独立的感觉。阳光照在它的鬃毛上,闪闪发亮。我被吸引住了,坐在它斜对面那块岩石上拍摄它。刚想换一个更佳的角度,却惊到了它,它甩甩尾巴从山石上跑向山谷,留下侠士一样的背影。或许它是岩画上勇士的坐骑,在岩画上寂寞了,下来吹吹风。

  一只黑头羊在山石上好奇地看着我,逆着光,我看到黛青色的远山下,这只羊被笼罩在神秘和朦胧的光影里。如果没有那种光影的笼罩,这种神秘的美感就不存在。光成就了一切,光也会把烦恼的情绪全带走,把心照得更澄澈。

  一只黄鼠在草地上啃着野草,它是这里的土著。可能这里人迹罕至,它极少看见人类,看见我们出现,待在那里一动不动,小眼睛闪闪发光,那种呆萌样暖到了我。在山间忽然觉得万物可爱,人间值得。一个摄影家说:草原上的生灵才是这片热土上真正的主人,延续着草原生命的轮回。常常看着它们发呆,在我眼里它们是牧民的兄弟、孩子,可能只是这一世的轮回,今世的名字叫牛、马、羊、狗,也可能是野草和树木,或者是田鼠和其他野生动物。

  山间很静,只有羊咩咩叫的声音,羊群走过后,山崖上百灵鸟婉转清越的叫声,让山间更静。忽然看到一只好看的蓝色的鸟,相机一动就抓拍上了。回来查了一下,它叫蓝矶鸫,国家二级保护鸟类,常活动于多岩石的低山、溪流地带,以昆虫为食。蓝矶鸫还会模仿别的鸟发出悦耳的叫声。

  静止的山间岩画,灵动清越的鸟鸣,伴着羊群咩咩的余音在山间回荡。查布嘎图,到底还有多少让人惊喜的事物……

乐园

□吉安

  我坐在木质的长椅上仰头看天,阿尔姗娜在杨树下悠然地荡着秋千。

  这是秋天的夜晚。风飒飒地吹过来,卷起地面上依然泛青的落叶,又将它们带往未知的地方。但一片树叶去不了太远的地方,当它在枝头的时候,看到的风景,和长居这片社区的老人看到的风景,没有太大的差异。老人们留恋这片家园,就像一片树叶眷恋着枝头,秋天的风吹了很久,它依然瑟缩着身体,在黎明和黄昏稀薄的光里,注视着这片光阴中一寸一寸老去的社区。

  当树叶落下,从油漆剥落的防盗门里走出的老人,便操起笤帚,把它们汇拢到树根下。秋风吹来,会将它们重新卷入花园里,管道下,车棚中,或者大道上。一片树叶就这样开始了流浪,与曾经运输生命汁液的根基,永远地分离。

  这个时刻,成千上万的树叶,就在夜色下跟随着风,开启了浩浩荡荡的旅行。关起门来即将入睡的人们,在枕上听着呼啸的大风,扫荡着大地,将一切粮食扫入仓库,让所有草木露出本质,会觉得人生也被清洁一新,所有纠结的事情都无足轻重。

  寂静中,只有身体下老旧的长椅,发出轻微的声响。荡来荡去的秋千,在昏黄的灯光下吱呀吱呀地响着,犹如麻绳与杨树间的私语。谁家院子里的狗忽然起身,发出一连串警惕的吼叫,路过的人吓了一跳,紧了紧衣领,低头迎着风,快步走去。除此之外,便了无声息。夜晚浸着凉意的黑色帷幕,将人重重包裹,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老旧的楼房、遒劲的大树,和树下仰望夜空的我们。

  在灯光与夜色混沌交接的地方,可以看到一排枝条杂乱的低矮树木。因为光秃的枝干,我辨认不出它们究竟是桃树、杏树,还是山楂树,只有在初秋的阳光下,看到枝头缀满的果实,才能准确地叫出它们的名字。此刻,它们隐匿在黑暗中,有着相似的纷乱的枝条和低矮的树干。倚在墙根眯眼晒太阳的老人们,能准确地说出它们究竟被谁移栽到这里,又历经多少风霜雨雪。每天清晨,从黑黢黢的楼洞里走出的老人,都会默默地将这排树木打扫干净。它们并不能遮风挡雨,很多年过去,人们才发现它们长高了一些。老人们喜欢站在阳台上,注视着它们在春天发出嫩绿的新芽,在夏天开出红白的花朵,在秋天挂满累累的果实。他们也会颤颤巍巍地下楼,坐在旁边的石凳上,仰头看一会天空。天上空空荡荡的,什么也没有,偶尔飞过一群大雁,很快便只剩遥远的叫声。这叫声让老人怅惘,好像它们带走了一些什么。

  此刻,在我们身边,一棵杨树正将繁茂的枝叶散落在楼顶,月亮犹如美人眉黛,高高挂在树梢。蛛网一样密集的电线,绕过横生的枝条,在半空里布下八卦阵。阿尔姗娜脚下积满了落叶,她每荡一下秋千,双脚便与落叶发出温柔的亲吻。这来自自然的声响,让她着迷。她一次次从高处俯冲下来,用双脚努力摩擦着大地,并在沙沙的絮语中,发出欢快的笑声。一楼的老人透过阳台的窗户,出神地看着我和阿尔姗娜,一个弯腰捡拾着好看的树叶,一个沉迷于雨落大地般美好的声响。

  不知楼里哪对夫妇,为孩子建造了大树下的乐园。除了小巧的蓝色秋千,树干上还挂了一个篮球筐;几米外的窗台下,安放着一辆可爱的脚踏车,车筐里放着小小的铲子和水桶。窗户上方的墙上,一根绳子连接着锈迹斑斑的铁钉和树干。一片皱缩的萝卜干滑到晾衣绳的边缘,靠着大树沉入永恒的梦境。一段红头绳悬空挂着,在一日紧似一日的秋风里,扑簌簌地晃动着。

  多少个日日夜夜,一个孩子都会被父母陪伴着,在这片没有栅栏的小天地里,愉快地荡着秋千,一下下地跳起来投篮,或绕着大树一圈圈地骑行。孩子慢慢就长大了,走向更开阔也更喧哗的世界。只有这棵大树留了下来,并在某个夜晚,因其散发出的温暖恒久的光亮,将我和阿尔姗娜吸引。

  “妈妈,明天我还要来这里玩。”阿尔姗娜说。

  “好啊,这是我们的秘密乐园。”我说。

青色“村小”

□浅水

  在乡村采访,遇见一座“村小”,空荡荡的教室、走廊和操场,显得静默而空寂。

  这儿原先是“村小”,镂空的大铁门还在,上面写着:“高高兴兴上学,高高兴兴放学”;操场上,篮球架子还在,一大片平整的泥地上长着几丛野草;屋檐下,麻雀窝还在,叽叽喳喳,只不过不再是原先的那几只麻雀……

  “村小”是青色的。猜想不远的时光里,孩子们曾在这儿嬉戏打闹。篮球架子下打球的孩子,个头并不一定都很高挑,也有小不点,远距离投掷,窜上窜下,像只小猴子,顽皮耍闹。

  打篮球的孩子,一只球蹦远了,蹦到操场边的大田里,一个孩子去捡,发现了一只野兔子。这是春天葱郁的蚕豆地,一丛丛碧绿的蚕豆苗在蓬勃生长,野兔子趴伏于一株蚕豆叶下,一动不动,只有两只耳朵在悄悄地伸上来,孩子先发现兔子的耳朵,刚开始还以为是一片被风吹起的叶片在动,揉揉眼,定定神,发现这儿竟然藏着一只野兔子,野兔子不知咋的,就犯迷糊,没有跑,孩子一把抓住野兔子,把它抱在怀里回到操场上,大伙一阵惊呼,他们喜出望外,想不到在蚕豆地里捡球,逮到一只野兔子。

  “村小”里没有名贵的植物,却有麦子。这是能够想象得到的,绿如茵的麦子是“村小”的特有种植,显示出乡村小学的属性。

  一溜狭长的麦地,春天来了,麦苗愈发油绿,芽胚开始抽穗,冒出胡须状的青芒,没过几天,麦子蹿到齐腰高。立春、雨水、惊蛰、春分、清明、谷雨、立夏、小满……这些节气,踮着脚尖,踩着碎步,从麦梢上款款而来,让孩子们知道,一株麦子在春夏的光影之间,是如何接力生长。

  “村小”没有曼妙的樱花、牡丹和月季,有黄灿灿的油菜花。

  金色的花,铺天盖地,汪洋恣肆,盛开在“村小”四周,像春天铺设的一张偌大的金色地毯。金地毯在延伸,孩子们坐在教室里上课,仿若坐在地毯上,让人心旷神怡,这样一种奢华与气势,只有乡村小学才有。

  “村小”还有质朴的茼蒿花、萝卜花、豌豆花、芝麻花……迎风摇曳,它们都是乡间春天最好看的花。

  豌豆开细小而琐碎的紫色花,叶蔓浓密,就像乡村孩子,不事张扬,但很朴实,像一群紫色的蝴蝶在飞啊飞。

  “村小”听得到鹧鸪“咕咕咕”的鸣叫,一声长一声短,从河对岸的小树林里传来;斑鸠的鸟语,发出低低的咕咕声,柔软而有节奏……这些乡村天籁,此起彼伏,婉转悠扬,是“村小”独有的音乐课。

  好多飞鸟从天而降,野鸽子、白头翁、花喜鹊……蹦跳在屋脊、走廊和操场,它们是“村小”的常客。

  最多见的是喜鹊,穿黑白相间羽衣,亭亭地立于操场水汪塘边喝水,属于喝一下,翘一下尾巴的那种,它们在河对岸的小树林,一棵高高的大树顶上,用一根根细树枝做窝。空闲时,会飞来,听孩子们在教室里念书。

  语文老师在讲词语造句,一个小男孩举手站起,报告他写的作业:“陈二小家的庄稼地,庄稼长势喜人,他爸爸高兴得合不拢嘴。”另一个小女孩则腼腆,声音很小:“我们的村子很小,小得只有王小宝、李大眼、徐小花等十几户人家,我们对外面的世界很向往。”与此同时,隔壁一年级的算术老师在给孩子讲加减法:“春天的小河有8只野鸭子,3只钻到水下去逮鱼,水面上还有几只?”

  就这样不大的空间,一块操场,二三十个孩子,六七间教室,八九处庄稼花……曾经有晨光初染,也有落霞满天。空气中有青草味和孩子们身上所散发出的天真好闻的气息。

  搬走的“村小”,留下一处旧址。站在风中空旷的旧操场上,想起乡下孩子背着书包去上学的故事。

  青色“村小”里的那些美好,是一个未曾走远的梦,一段余温犹存的温暖记忆。

霍林河畔

□林殿波

彩虹桥

  彩虹桥,静立在霍林河上。

  七色弧光悬垂于霍林河的脊线,青铜苔痕正沿着钢索攀缘。

  当暮色为桥墩染上锈迹,我看见时间在拱顶坍缩——钢铁森林在天际线呼吸,霓虹碎屑坠入下游的瓦当青砖。

  混凝土血管里流淌着两种时辰:东岸的玻璃幕墙切割云絮,西岸的茶垢正渗进老墙年轮。

  忙碌的剪影掠过观景台,快门声惊醒了蹲在栏杆的星群。河道将倒影揉成金箔,来来往往的车辆切开水面时,遗落清脆的笛声。

  钢筋在彩漆下生长年轮,雨燕衔来新泥修补裂缝。春樱与秋霜在扶手上交替拓印,冬雪覆住所有脚印,却让记忆在冰面愈发清晰。

  当子夜灯光熄灭成虚线,整座建筑突然变得透明。月光穿透它工业时代的骨骼,暴露出无数交错的掌纹……

  虹是液态的桥,桥是固体的虹。当黎明从河面蒸腾而起,钢铁之虹再次吸饱霞光,将新城旧埠缝进同一块锦缎。

  那些被磨损的阶石知道,所有抵达都是告别,而真正的连接永远发生在水面之下。

醉人的绿

  草海翻涌,浪尖上跃动着风的形状。

  40年前,旷野的喉舌里只吞吐着荒腔走板的谣曲,沙尘在季节的豁口处蛰伏,等待撕裂所有关于生长的叙事。

  种子叩击冻土的时刻,松针在云端绣制星图。杨柳垂下碧玉璎珞,风掠过时,10万枚叶笛吹奏绿色的乐曲。年轮是沉默的计时器,记录着幼苗如何从稚嫩走向巍峨。

  沙暴在记忆的年轮里褪成淡墨拓片。根系在地下撰写编年史,用绵延千里的毛细血管擒住逃逸的流沙。

  树冠摩挲云絮的沙沙声里,整座城池正在完成蜕变:砖石长出年轮,街道舒展叶脉,楼宇的棱角被藤蔓驯化成温柔的弧度。

  此刻我站在时光的甲板。额仑草原在晨雾中舒展成翡翠屏风,松涛漫过山脊的姿势,恰似母亲轻抚婴孩的襁褓。

  霍林河将两岸绿影裁成细长的绸带,半城绿树半城楼,水面漂着柳絮写就的密码,那是祖辈掌心茧花孕育的春汛,是铁锹与冻土撞击迸溅的星火。

  我们的指缝渗漏着草木的汁液,脚印里萌发着蕨类的预言。

  当10万双手掌同时触摸大地,掌纹便化作千万条隐秘的根须,在土壤深处编织绿色的网络。

  这座名叫霍林郭勒的方舟正犁开碧浪,甲板上满载着年轮窖藏的星光,航向星辰栖息的远方。

来源:内蒙古日报

编辑:胡梦莹

编审:赵宗杰

终审:刘畅

总监制:肇慧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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